注意克制过力度，反手关门时并没有发出太大响声，但生硬的碰撞声还是令博雅颤抖了一下。与如梦初醒般的受惊目光接触时晴明愣了愣，忽然间想不起自己将对方带回来，究竟是为了什么。
“我拿到两张室内乐团演奏会的票，本来想跟晴明一起去的。可明天我临时有工作……”
凝视着对方的眼睛，晴明的目光变得冰冷。
“为什么说谎？”
“哎？”
博雅露出不解的表情，晴明不耐烦地皱起眉头。
“为什么骗我说今天要工作？”
用了几秒钟才理解他的意思，博雅的眉梢颤抖了一下，青年别开脸，不看他的眼睛。
“晴明还不是一样。不是说要跟蜜虫小姐见面的吗？”
形同承认的回答令晴明眯细眼睛，在恼怒中压低了声音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那家伙的？跟他出去为什么要瞒着我？”
“那晴明呢——”
本以为是推心置腹的好友，其实对方却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瞒着他，想到这里，晴明产生了被背叛的愤怒感。
“我的事跟你没关系！”
话刚出口就晴明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了，博雅瞬间刷白了脸，直视着他的眼睛闪着光，里面是晴明从未见过的，混合着愤怒与悲伤的情绪。青年张开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终于还是硬生生地咬住牙关，将那些言语阻止在舌尖上。一时间两人只是瞪视着对方，不知过了多久，博雅的表情慢慢地放松下来。青年用复杂难懂的目光注视着他，而后寂寞般地垂下眼睛。
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便低下头，博雅越过站在玄关的晴明，向门口走去。在完全不受控制的事态面前焦躁起来，晴明在博雅从自己身边走过时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，将青年全力向回推去。
没有预料到他会采取如此激烈的动作，博雅踉跄几步，背脊重重地摔在墙上，脸上露出了疼痛的表情。不等他站稳，晴明揪住他的领子，将他压回墙上。头颅随着对方的动作向后仰去，会撞到墙壁，博雅闭上眼睛。但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，后脑撞上了柔软的东西，还没来得及意识到那是晴明的手，脑后的头发就被抓住了。博雅闷哼一声，被迫抬起头来。
视线被遮盖住，燃烧着冰冷怒气的晴明的面孔向他逼近过来。在会被殴打的预感中紧闭起眼睛，下一秒柔软的东西强硬地覆盖在嘴唇上。
下唇被狠狠咬住，尖锐痛感令眼角沁出生理泪水，博雅退缩了一下，发出模糊的哀鸣。
“疼……”
略微分开的嘴唇只发出一个音节，对方的舌头立刻便侵犯进来，强硬地爱抚牙龈。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吻了，博雅睁大眼睛。不给他逃跑的机会，晴明立刻抓住他的下巴，迫使他更加张开嘴唇，迎接粗暴的亲密行为。
从齿列外侧到咽喉入口，到处都被柔软的舌头侵犯，胶合唇间发出淫靡水声，博雅脑中一片空白。舌头与对方的正面交缠时他倒吸了一口气，几乎立刻舌尖就被咬了，有点疼，可同时传来的酥麻令膝盖失去了力量。博雅发出细小的悲鸣，在再明白不过的快感中颤抖不已。
为什么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
嘴唇变得柔软而濡湿，似乎想抵抗又没有力气的可怜模样令晴明忍不住激烈地又吸又咬，膝盖侵略地顶进博雅的双腿之间，敏感处被压迫时博雅呜咽一声，突然间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。
全力想要压制住对方的动作，然而博雅毕竟是个成年男性。在近乎扭打的动作中晴明执拗地反复吻咬着博雅的嘴唇，什么地方被碰到腰就会克制不住地哆嗦起来，逐渐掌握到对方的敏感处，晴明露出胜利的笑容。
终于分开时两个人都剧烈地喘息着。博雅的嘴唇颤抖着，因为充血而看起来异常鲜艳。一被放开就像根本站不住般沿着墙面滑落下去，博雅坐到地上，将面孔埋进手臂中。
“博雅。”
晴明的声音也有些不稳，只是这么一叫便看见博雅的肩膀大大地激灵一下，青年抱住自己的膝盖，逐渐蜷缩起身体。
看不见对方的脸令晴明又一次焦躁起来，想要伸手将博雅拉起来时，却看见青年的双肩在微微地颤抖。起初并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，晴明皱起眉头，从博雅环抱着自己身体的手臂下面，看到一滴透明的液体向下坠落到地板上，洇开小小的水渍。
博雅？
晴明蹲下身去，用手指拈起地面上小小的水滴。
湿漉漉的。
有点凉，还带着点余温的液体染上指尖。然后第二滴，第三滴，轻轻落在他的手背上。从紧抱着膝盖的双臂之间，传来极低极细的抽泣声音。
“博雅……”
“已经……”
模糊的话语声被啜泣打断了，博雅颤动着双肩，低着头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。
“已经不行了，晴明……我真的不行了……”
不假思索伸出去，想要安慰对方的手停在半空。就像对方是什么陌生人一样，晴明困惑地凝视着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博雅。
无论什么时候都用一双褐色眼睛坦率地直视对方的博雅，现在将面孔从晴明面前隐藏了起来。博雅的发顶对着晴明，色素淡薄的柔软头发和不太明显的发旋，看上去就像小孩子一样。
“博雅。”
晴明的声音有点干涩。他不知道此刻博雅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。就算在记忆中努力搜寻，能够想起来的，也只有对方微笑的脸而已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夹着抽噎声音的道歉令晴明更加混乱。明明是他让博雅哭了，为什么博雅要向他道歉？
残留在指尖上的潮湿感触，就像是要灼烧起来般，胸口梗着什么，很疼。晴明皱了皱眉头，为什么在博雅的面前，他所能感受到的，总是负面的情绪？
明明是喜欢对方的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不知道晴明……可是……如果晴明是那么讨厌我的话……如果不再见面的话……可是……”
博雅说得太快，晴明根本就听不懂他的意思。博雅颤抖着声音，拼命地诉说。
“我对晴明……晴明已经知道了吧……所以才会讨厌我，但我也没有办法……我也努力想只做晴明的朋友……可是已经不行了……如果晴明有了交往的对象的话，如果晴明讨厌我了的话……好难受，晴明，我好痛苦，究竟该怎么做才好……”
“博雅？”
预料之外的告白令晴明愕然地看着对方。没等理智领悟对方话语中真正的含义，喜悦的潮水汹涌地淹没了心脏。
“博雅。”
抚摸上柔软头发时博雅退缩了一下，但晴明不让他逃开，他抓住那个颤抖不已的肩膀，将青年的身体纳入自己怀中。
博雅发出小小的呜咽，晴明连忙放松了力量。可他还是不敢放开手。强烈的预感在脑中叫嚣。有些什么只差一步就要得到了，但是同样，只要迈错一步，他就会失去重要的东西。
“看着我，博雅。”
晴明告诉自己要冷静，但最后发出的声音仍然不太平稳。掌握事态与看穿人心的余裕感此刻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，他吞了口口水，劝诱地压低了声音。
“看着我好好地说，你想说什么？”
怀中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，但还是慢慢地抬起头来。接触到大而湿润的褐色瞳孔时晴明几乎叹了口气，但对方显然不理解这声叹息包含的意义，博雅的目光畏怯地闪烁一下，眼中立刻又沁出泪光。
“别哭了。”
只是看到对方哭泣的模样便无法克制地感到心疼，想拥抱他，想安慰他。怜惜对方的冲动袭来时，晴明才意识到，对他而言对方的重要性，已经远远超越了他自己的想象。
用拇指擦拭对方的眼角，温柔的动作却令博雅又哭了出来。
“我、我对晴明……”
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就停下来，透过盈满眼眶的泪水，博雅用下定决心的绝望神情凝视着眼前的晴明。
“我喜欢晴明。”
等待了太久，虽然隐约察觉到，却从未想过会真的得到的告白。一瞬间晴明甚至有些目眩起来，他一瞬不瞬地迎接着博雅的目光。
“我喜欢晴明。不仅是作为朋友的喜欢。从第一次见面时起，我就爱慕着晴明。”
害怕却强迫自己不转开的褐色眼睛，悲切诉说的颤抖的嘴唇。博雅一边发出笑声，一边落下眼泪。
“很奇怪吧。对身为好友的晴明怀着这样的邪念，明明是男人却……”
“不是的。”
在青年否定自己感情与存在的告白面前感到心疼不已，晴明接住从博雅眼中不停落下的泪水。
“晴明也察觉到了吧，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肮脏？还是很好笑？”
“不是的。”
“晴明已经讨厌我了吧，可是又没法说明白，所以才总是那样……”
“没有那种事！”
晴明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，察觉怀中的青年瑟缩了一下。低下头去看见对方哭得通红的眼眶和鼻尖，晴明叹了口气。
“我没有讨厌你。”
有那么一会儿他知道博雅稍稍屏住了呼吸，凝视他几秒钟后，博雅垂下了眼睛。
“说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