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天你看见的那个人是青音小姐，就是长冈社人称八百比丘尼的那位名编辑。”
从未产生过如此希望对方了解真相的冲动，晴明收紧了抓着博雅肩膀的手指。
“跟她见面是为了工作的事情，我跟长冈社也有合作，我跟她只是编辑和作者的关系而已。”
博雅稍微抬起头来看着他，脸上还有泪痕的模样令晴明胸口一动，不由自主地焦躁起来。
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等回过神来时这句话已经溜出了嘴唇。可奇异的，晴明没有感到懊恼。比起自己的心情，更令他担心的是对方的反应。刚开始博雅似乎并不明白他的意思，片刻之后，青年猛然挣扎起来。
这不是晴明期待的反应，他愣了一愣，险些让对方挣脱了自己的怀抱。
“放开我！”
像被陷阱捉住的动物般，博雅推拒着他的拥抱。晴明咬紧牙关，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加上体重，才勉强可以压制对方狂乱的挣扎。
两人在玄关地板上纠缠成一团，最后晴明压住了博雅的身体。向下俯视着博雅的脸，身体与身体贴合在一起，晴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已经抖得不成样子。预料之外的拒绝令晴明恼火起来。
“为什么要反抗？”
“我不听！”
博雅缩起肩膀，用双手捂住耳朵。
“不要再说了！我不要听！”
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，打湿鬓边的头发。青年发出软弱的哭泣声。
“不要再说了，晴明……不要再骗我了……如果是对我的惩罚的话，已经够了……”
一瞬间，晴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
博雅全都知道，晴明的每一句谎言，每一次欺骗，博雅全都心知肚明，却还是装作茫然不知地相信。
或者说，是说服自己去无条件地信任。直到真相被揭破，再也无从逃避。
所谓自作自受就是指现在的情况吧。晴明心乱如麻地想，不知道该为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谎言被轻易识破而恼怒，还是为误会他一直在恶意捉弄自己的博雅而心疼。一时间静寂室内只听见博雅低低的抽噎声。
“博雅。”
喃喃地念对方的名字，四个音节含在嘴里，有种怜爱的味道。晴明低下头去，吻去博雅眼角的泪滴。
“对不起，我并不想伤害你。”
晴明不知道现在究竟怎样做才是正确的，但同时他也知道，这是坦率表达自己心情的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机会。
如果不诚实地说出来的话，他就会失去博雅。
“再相信我一次，博雅。我喜欢你，是真的。”
畏惧而不安的褐色眼睛终于接受了他的注视，有几秒钟他知道博雅动摇了。青年在开口之前犹豫了片刻。
“长冈社不出SF作品。”
该死。晴明在心中咒骂了一句，首次觉得对方与自己同在出版业界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。并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另一部分的作品，晴明皱皱眉头，迅速选择措辞。
“我跟长冈社合作的不是SF作品。”
博雅吸了吸鼻子，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。感觉到怀中的肩膀仍在微微颤抖，晴明抿紧了嘴唇。
“我用另一个署名，在长冈社出版其他题材的小说。”
褐色眼睛犹豫地注视着晴明，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，便黯然地从他脸上转开去。
“博雅！”
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，为什么对方还是不肯相信？在失去对方的预感中真的慌乱起来，晴明双手捧住博雅的脸，半强迫地让对方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一边这样说，一边低下头去亲吻对方的眼角和面颊。舌尖尝到咸涩泪水滋味时，晴明的胸口掠过一阵酸楚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每说一次便亲吻一次博雅的脸，晴明失去了所有的方寸和余裕感，只能笨拙地重复着同样的话。仿佛只要不停地说下去，就可以让对方信以为真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晴明也……喜欢我吗？”
博雅的声音充满了迟疑，在极近的距离中看着对方，晴明可以看到倒映在博雅眸中的自己。对那双透明的瞳孔露出个有点苦涩的微笑，晴明将嘴唇印在对方的眉心。
“我喜欢博雅。”
语言是最不可信的东西。总是这样嘲笑言辞的苍白和虚假，还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。可只要说过一次后似乎也就没什么了。五个字从舌尖溜出来，流畅得就像已经演练了无数次。自嘲地苦笑着，晴明小心翼翼地凝视着博雅。
“博雅呢？你还喜欢我吗？”
孩子般大大的褐色瞳孔注视着他的眼睛，片刻之后，博雅放松了一直紧抓着他肩膀的手指，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我喜欢晴明。”
博雅这样说着而微笑起来，才刚刚一笑，泪水便挣脱眼眶滚落下去。按捺住对方回答在心中掀起的喜悦的波浪，晴明温柔地擦拭着对方的眼尾。
我喜欢你。
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，就可以让他慌乱不安的心稳定下来。
可还是不能完全安心。想碰触博雅，想知道更多的博雅，想将博雅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，谁也抢不走。怀着这样的心情，晴明再次低下头，将两个人的嘴唇重叠到一起。
稍微畏缩了一下，但这一次博雅没有拒绝他的亲吻。轻柔地让嘴唇相互磨蹭，晴明张开嘴，将博雅的下唇纳入唇齿之间。
嘴唇上还残留着刚刚激烈接吻的触感，只要轻轻一吸，腰便震动起来，博雅敏感地睁大眼睛。
“晴明……”
劝诱地用舌尖挑弄，牙关便柔顺地打开。沿着齿列内侧舔上上颚持续爱抚，抓着晴明肩膀的手指收紧起来。
嘴唇暂时分开时，从微张唇间可以看到浓桃色的舌尖。像被那个景色吸引了般，晴明再次吻了上去。只是轻轻碰触，柔软舌头便胆怯般向后一缩，但晴明执拗地追上去，引诱对方接受自己的爱抚。
“嗯……”
博雅发出带着浓厚鼻音的呻吟，腰从地板上浮起来。身体与身体紧密贴合着磨蹭，察觉到对方开始回应自己的亲吻，晴明勾起唇角。
不够，还不够。
承接不住的唾液从唇角流出来，沿着那个痕迹与下颌的线条，晴明一路亲吻下去，用嘴唇探索搏动的血管。肩上博雅的指尖颤抖起来，知道对方在自己的爱抚中得到了快感，晴明垂下眼睛微笑起来。博雅抓着他的肩膀，声音明显染上了情欲痕迹。
“晴……啊！”
惊喘一声，博雅的头颅向后仰去。咬上随着动作暴露出来的白皙咽喉，晴明转动拇指，隔着衬衫布料抚摸对方的乳首。
“那样……晴明……”
气息紊乱得甚至无法说出连贯的话，博雅求救般搂住晴明的脖子。被全然依赖的感觉令晴明的心情温柔下来，爱怜地俯视着恋人眼睛湿润的模样，晴明抚慰般地轻轻亲吻着博雅的嘴唇。
“没关系，都交给我就好。”
解开衬衫纽扣，手指就接触上柔韧的肌理。稍微摸索着逐渐暴露出来的皮肤，晴明的手潜入衬衫下面，直接压上已然紧绷起来的乳头。
将小小的肉珠拈入拇指与食指之间，恶作剧地稍微用指甲掐下去，换来恋人细小的悲鸣。
“疼……！”
尽管说着好痛，贴合在一起的身体却清晰地告诉晴明，博雅的欲念已经被煽动得高涨起来。故意不去理会恋人乞求爱抚般，无意识摇晃腰身的动作，晴明拉开博雅衬衫的衣襟，低头将在被蹂躏后呈现可怜红色的乳首纳入唇齿之间。
“晴明！”
温热手指落在他发间，一瞬间像是要将他拥抱进怀中，犹豫片刻后，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地将他从自己胸前推开。晴明扬起眉头，对上博雅湿润的目光。
眼角被情欲染成一片朱红，一直蔓延上整个面颊。博雅看着他胸口起伏不定，脸上露出为难表情。
“别……”
青年咬了咬嘴唇，声音变成几不可闻的低语。
“别在这里，到床上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