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名：海上轶事
作者：pander blue
译者：Cricket, a.k.a. 小蟋
类别：AU (Alternative Universe) 分级：PG-13（一些性内容及脏话）
说明：在本文中，译者将「Immortal」译为「不死者」、「The Gathering」译为「集结」。对这两个专有名词的定义不清楚者，请参考译者此前撰写的《HL基础知识讲座》，不再单独加注。文中其他（译者认为）需要加注之处，均会做出相应注解。特此说明。

～ 梗概（by译者）～
时间：1593年4月；
地点：商船「海洋女皇号」；
人物：一个业余船长，一个少年管事，一位迷人女郎，一位俊美青年，再加上「海洋女皇号」上的其他乘客；
主题：秘密，美貌，私情，谎言，背叛，阴谋，暗杀，苦痛，永生……还有什么？哦，千万不要忘了，还有爱情，可以很丑陋也可以很美丽的爱情。

～ 人物表（按小说中人物出场的先后顺序）～
亨利____________________小说中的“我”，一个少年仆役
马修·亚当斯____________亨利的主人，商船「海洋女皇号」的船长。也即「不死者」米索斯
道格斯博第_____________「海洋女皇号」上的大副
詹姆斯·麦克劳德________麦克劳德氏族的族长，「海洋女皇号」上的乘客
布莱安娜·麦克劳德______詹姆斯·麦克劳德年轻的新婚妻子，「海洋女皇号」上的乘客
邓肯·麦克劳德__________詹姆斯·麦克劳德的独生子，「海洋女皇号」上的乘客
忒里欧先生与夫人________一对法国夫妇，「海洋女皇号」上的乘客

[正文]

01/11
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，且听我来给你讲个故事。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，讲述的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海的经历；故事的中心人物是我的良友兼主人，马修·亚当斯先生——在当时他是马修·亚当斯船长，虽然要当一名船长他还远远不够格。
这个故事发生在我十三岁那年春天。在那之前大约四五年，马修·亚当斯先生向我母亲买下了我。我家住英格兰北部；一场严冬过后，在十一个兄弟中排行第四的我重病难愈，可怜的母亲对此完全束手无策。我知道，像这样卖掉我叫妈妈的心都碎了，但后来我的身体却痊愈了。不过那已经是另外一个故事了。

说到我的主人，我再不能指望一个比他更好的主人啦。亚当斯先生是个神秘莫测的家伙；他多数时候都很沉静，有时更是显得极度忧郁。但他总是让我和他一同用餐，而且他从来也没有打过我。他教会我读书识字，还教给我恰当的谈吐，而我也尽我所能，好好地服侍他：我为他擦洗皮靴，在他累的时候念书给他听，尽量不把晚饭烧焦，还负责照料他的马匹（当他还有马的时候）。你瞧，我是全心全意地爱戴我的主人，但我想他从来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即使他当初不是公公正正地买下了我，我也会心甘情愿地伺候他一辈子。

我的主人常常带着我四处旅行。有的时候我们很有钱，有的时候我们又穷得叮当响。还有些时候，我们刚到一个地方就会马上离开：我的主人会大步走进屋来，神秘兮兮地说上一句『是该走的时候了，亨利』，然后我们就会即刻启程，有时是两手空空，有时则带着财物。坦白说，这确实是一种叫人非常兴奋的生活。

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开始于一五九三年四月。当时，亚当斯先生和我刚到伦敦没多久。我们的钱袋鼓鼓囊囊，尽情享受一流的住所和餐饮（这里的厨师似乎永远也不会烧焦任何东西）。我们俩开玩笑说这才是我们该过的生活，还说如果能够成年累月地窝在这所豪宅里，变得又懒又肥的话该有多妙。我的主人开怀大笑，还允许我额外多喝了些酒；我再也想不起比这更快活的夜晚啦。那时我还以为我们终于要安顿下来了呢。

所以你可以想象得到，当他在深更半夜里把我叫醒，吩咐我收拾行李的时候，我有多惊讶。两小时后，我们已经登上了一艘名叫「海洋女皇号」的大船。我的主人压低声音告诉我，从今往后我得管他叫船长——「马修·亚当斯船长」——而不再是叫主人。

只要他一声令下，就是让我叫他「约克女公爵」也不成问题，对我来说都没两样。

『可是，先生，』我提醒他，『我以前从来没坐过船。』

『我坐过，』他说。『别担心，小家伙，那没啥大不了。』——现在想想，他当时居然会那么说还真叫人奇怪，因为没过多久我就发现，马修·亚当斯是这世上最糟糕的海员。当我们在海上航行时，这个可怜人每天吃三顿就得吐两顿。

『为了上这艘船，我花光了我们身上的每一分钱，』他微笑着说，笑容迷人，语带自嘲。『所以我们俩可得好好大干一场呀，亨利。』

『主人……？』

他陡然耸起他一边的眉毛——这副表情总能吓得我打从心眼儿里直发抖。

『你说的「大干一场」是什么意思呢，船长先生？』

『意思就是，昨天你还不是一位船长的管事，但从今天起你就是了。』

换句话来说，我的主人是在拐弯抹角地告诉我，他以前从来没有掌管过一艘轮船，而且他对这一行当也一无所知。但他相信我能帮他一起保守这个秘密，不叫船上的乘客和海员知道。尽管他个性十分沉静，他也总是会像这样，冷不丁地干出些匪夷所思的疯狂事儿来。

02/11
[HL中篇小说] 海上轶事（2/11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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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出之前，船长一直在给我读一本厚厚的书里写的东西。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，他已经向我介绍完了什么「船首」、「船尾」、「左舷」、「右舷」、「主帆」之类的词儿。我们也见过了船上的大副道格斯博第。此人体格相当粗壮，满脸乱糟糟的棕色络腮胡；他对我们的态度倒很亲切。他曾在这艘船上为两任船长效过力，对「海洋女皇号」可谓了如指掌。我跟你说，我对这一消息可真是再欣慰不过啦。
在大副离开后不久（他要去指挥全体海员卸货、装货或诸如此类的事儿），亚当斯船长看起来也不再那么焦躁了。跟着，他猛地一转头，就像突然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一样。

『我买下这趟该死的航运任务就他妈的为了躲过这场该死的「集结」，』他粗暴地低吼道。『如果它他妈的非要跟着我到这艘该死的船上来的话，那它他妈的最好另做打算！呆在这儿，亨利。』

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，不过我也早就已经习惯了。但他确实是令我产生了另外一个念头。

他匆匆出了房舱，往甲板方向赶去。我生性好奇，耐着性子数到十，便跟了出去，并尽可能保持一定的距离。然后我看见船长看似漫不经心地斜靠在船栏杆上，乜斜起双眼（他时而总会露出这种表情），监看着一对将要上船的乘客。这对男女样貌富贵，还带来了满满一马车的行李。

那名男子已经上了年纪，约莫五六十岁，头发和胡须都已灰白。他胸膛浑圆；就像某些老人一样，他那张脸看上去虽然粗鲁，但实则和善。那名女子年轻得足以做他的女儿，但从他看着她的方式、以及他常常触碰她的胳臂和手这一点，你就能明白她绝不会是他女儿。她体形娇小，肌肤奶白，长着一头漆黑的秀发；虽然太瘦了些，但确实是一个美人。两人看上去都很兴奋。不过我可实在看不出这两人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，能叫我的主人这样紧盯着他们瞧。

『你现在还不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呢，对吧，老头子？』他说；尽管他所说的那人离得太远，不可能听见他的话。然后——他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过那个有钱人——『我想我跟你说过，叫你呆在我的船舱里吧。』还没等我来得及想出什么答案来搪塞，他就说：『做个好小伙子，亨利，去查查看那都些是什么人。』

待我打探完消息回来时，船长还站在原来的地方，而且似乎发生了什么事，叫他大为光火。『怎么样？』他紧咬牙关问道，声音粗哑。

『那位绅士名叫詹姆斯·麦克劳德。他是一个氏族的族长，还拥有半个格伦坎贝尔公司。这家公司的生意包括进口香料，饲养种马和酿制苏格兰威士忌，』我以最快的语速说道。『那位年轻女士是他的新婚妻子，名叫布莱安娜。 关于她我问不出什么别的情况，不过——』

『我知道了。』

我的话还没有说完，亚当斯船长就一言不发地向舷梯方向匆匆赶去，一双黑色高筒皮靴怒气冲冲地踏在甲板上，砰然作响；他眉头紧锁，一脸愠怒。

『这算是怎么回事，一个天杀的集会？』

边上的水手开口道：『这一位是——』

『麦克劳德氏族的邓肯·麦克劳德，』独自站在舷梯上的那位乘客很有风度地答道。

『怎么，难道这还是世代相传的？』船长怒火冲天地道。

『恐怕我弄不明白你的意思，先生。』

『你弄不……噢！』我的主人倒抽一口凉气。他一下子停止了吵嚷，只顾目瞪口呆地看着邓肯·麦克劳德。

说句老实话，我自己当下也着实吃了一惊。依我看来，马修·亚当斯已可算是美男子中的美男子，但这位高个儿年轻绅士的美貌却远远超过我曾遇见的任何人——实实在在，绝无虚言。要知道那时的我已经是一个相当见多识广的小伙子啦。我跟你说，如果天下有哪张面庞能够既显黝黑，又显无暇，那么眼前便是最好的例证：就如有神来之笔，将这两种本该毫不相容的品质完美地融合到了一处。

『马修·亚当斯，「海洋女皇号」的船长，』我的主人一面说着，一面大大鞠了一躬。他的声音又再变得柔和起来。『你是为我而来的么，先生？』

『我是为搭乘此船到西印度群岛而来，船长，』麦克劳德先生答道，同时轻轻点了点他那颗美轮美奂的头颅。『就像，我相信，这船上其他所有人一样。』

船长再次眯起了双眼，但他还是侧过身，让这位先生通过。『又一个还没跨过界的，』他喃喃自语道。『跟另一个一样，但更强一些。强得多。』

旁边的水手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
『怎么啦？到底有什么事，伙计？有话快说！』亚当斯船长怒喝道。

那位风度翩翩的绅士才刚走出没几步，听到这话，转回身来，朗声一笑道：『我想这位水手是想告诉你，这艘船是格伦坎贝尔公司的产业。而我，先生，』——他的眼里闪着愉快的光芒，叫人看着也只觉得愉快——『是你的雇主。』说罢，麦克劳德先生摘下他头上那顶镶着羽毛的大帽子，学着我主人方才的模样也鞠了个躬，模仿得分毫不差。

『赶快，亨利，』我的主人压低嗓门道——看得出他的脑筋正在滴溜溜地飞速旋转——『快去照看麦克劳德先生的财物，还有，领这位尊贵的先生到他的房舱。』

最后两位乘客来得比较迟。一看便知这也是一对夫妇，只是这一对是外国人。当他们经过时，我特别留意观察船长的举止，但他只是彬彬有礼地做了自我介绍，一次也没有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们。一次也没有。

等我们终于起航以后，我的主人交代我去干一些零碎活，而他自己则脸色煞白、牙关紧绷地直奔回他自己的房舱里去了。马修·亚当斯船长的的确确是一名糟糕透顶的海员。